新京報快訊記者蕭軼實習記者沈河西

“如果冬天來了,春天還會遠嗎?”(Ifwintercomes,canspringbefarbehind?),去年10月17日,這首家喻戶曉的名句的譯者翻譯家江楓在北京家中逝世。江楓于1929年7月生于上海;1946年—1949年在清華大學外國語言文學系學習,1956年—1957年在北京大學中文系學習;1946年創(chuàng)辦《晨星》雜志開始發(fā)表作品并任主編,1949年參加解放軍,歷任記者、編輯、研究員;1983年加入中國作家協(xié)會,成為中國史沫特萊、斯特朗、斯諾研究會創(chuàng)始常務理事兼副秘書長;1991年獲得國務院社會科學突出貢獻特殊津貼;1995年成為“彩虹文學翻譯終身成就獎”外譯中惟一得主;2011年9月,獲得中國“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”。2017年10月17日,江楓逝世,享年88歲。

2018年10月17日晚,江楓逝世一周年之際,由外研社人文社科工作室和北京外研書店主辦,悅讀聯(lián)盟機構協(xié)辦的“如果冬天來了,春天還會遠嗎——翻譯家江楓先生紀念活動”沙龍在北京外研書店二樓咖啡廳舉辦。在略感寒意的深秋,北京外研書店二樓咖啡廳暖黃色的燈光下,北京外國語大學英語學院院長張劍、清華大學外文系副教授覃學嵐、朗誦家柏荷、亞紅、袁晞等匯聚一堂,伴著輕柔舒緩的音樂一起,通過朗讀雪萊詩、解讀江楓翻譯文學、回憶與江楓交往的經歷一起來紀念江楓。

除了有個性、耿直,張劍還用“colorful”一詞來形容江楓的性格,他認為江楓的脾氣非常有趣可愛。比如在會議上,一般只給嘉賓二三十分鐘發(fā)言,但江楓一往往講一個小時還不夠。“如果他被打斷還會很不高興,他說,我那么大老遠跑來,難道我就只剩半小時嗎?如果不讓他發(fā)言,他也要發(fā)言,他會把他要說的印出來,一個人發(fā)一份。”

張劍還談到江楓和另一位翻譯大家許淵沖的爭論。許淵沖要求翻譯神似即可,不一定要形似,在句子結構、前后布局上沒有必要和西方的對等。而江楓卻堅持“既要神似,又要形似”。因為對翻譯的不同主張,兩位老先生一直爭論不休。

而對于許江二老的翻譯形似和神似之爭的問題,清華大學覃學嵐教授認為,許淵沖的觀點就是翻譯要注重三美,即音美、形美、意美,但如果都是按照這個觀點進行翻譯,那么出來的作品可能都是按照這個風格。而張劍則舉例講道,雪萊有首詩句是:Freshspring,andsummer,andwinterhoar,Movemyfaintheartwithgrief.江楓譯文為“春夏的鮮艷,冬的蒼白,觸動我迷惘的心以憂郁?!倍S淵沖的譯文為“春夏秋冬,令人心碎,傷心事隨流水落花去也”,張劍認為江譯語言結構完全就是雪萊的語言結構,翻譯得有點西化,“觸動我迷惘的心以憂郁”不太符合中國人說話的方式。而許譯是形狀、句式和原文不講究對應,講究翻譯后讀得通順,要有詩歌美,在中文當中就更加通順些,也有些古代抒情詩的意味。

沙龍臨近尾聲之際,著名朗誦家柏荷女士在現(xiàn)場聲情并茂地朗誦了江楓先生翻譯的雪萊詩歌《西風頌》的第一節(jié)和第五節(jié)。

哦,曠野的西風哦,你哦秋的氣息!

由于你無形無影的出現(xiàn),萬木蕭疏,

似鬼魅逃避驅魔巫師,蔫黃,黢黑,

蒼白,潮紅,疫癘摧殘的落葉無數(shù),

四散飄舞;哦,你又把有翅的種子

凌空運送到他們黑暗的越冬床圃;

仿佛是一具具僵臥在墳墓里的尸體,

他們將分別蟄伏,冷落而又凄涼,

直到陽春你蔚藍的姐妹向夢中的大地

吹響她嘹亮的號角(如同牧放群羊,

驅送香甜的花蕾到空氣中覓食就飲)

給高山平原注滿生命的色彩和芬芳。

不羈的精靈,你啊,你到處運行;

你破壞,你也保存,聽,哦,聽!

像你以森林演奏,請也以我為琴,

哪怕我的葉片也像森林的一樣凋謝!

你那非凡和諧的慷慨激越之情,

定能從森林和我同奏出深沉的秋樂,

悲愴卻又甘冽。但愿你勇猛的精神

竟是我的魂魄,我能成為剽悍的你!

請把我枯萎的思緒向全宇宙播送,

就像你驅遣落葉催促新的生命,

請憑借我這單調有如咒語的韻文,

就像從未滅的余燼飏出爐灰和火星,

把我的話語傳遍天地間萬戶千家,

通過我的嘴唇,向沉睡未醒的人境,

讓預言的號角奏鳴!哦,風啊,

如果冬天來了,春天還會遠嗎?。